秋霞圃听雨
早晨醒来,听见窗外“滴答滴答”的雨声,我从床上坐起身,开心地说了一声:“啊,下雨了。”
“下雨有什么开心的?”老婆在边上嘟哝了一句。
是啊,下雨有什么好开心的,我自己也说不上来,不过我还是从心里喜欢雨,不管是“五更桐叶最佳音”的如丝春雨,还是“白雨跳珠乱入船”的夏日雷雨,还是“秋风秋雨愁煞人”的绵绵秋雨。我觉得雨水不仅能冲刷万物的尘埃,还能净化人的心灵;望着沐浴在雨幕中的花草树木,能给人以无限的遐想。
早饭后,我突然心一动,“秋霞圃去!看看雨中的秋霞圃。”
雨中的秋霞圃没几个游人,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新、幽雅、脱俗。只听见雨丝落在树叶上发出“沙沙沙......”的声响。我一边走着,一边在心里默诵着古人的诗句:“千里稻田应秀色,五更桐叶最佳音。”——真亏他老先生想得出来。
走过环翠轩,穿过觅句廊,洗句亭外几株樱花的花苞刚刚咧开小嘴,然而旁边的垂丝海棠却开得正酣,嫣红的花朵粘满了每根枝条。沿着清镜塘边斗折蛇行的小路缓步向前走去,塘北的三隐堂中似有人在里面喝茶打牌聊天,不时地传来几下笑声;我顺着小路一直登上位于西北部的青松岭。这时,雨渐渐大了起来。我走进岭上的岁寒亭中,向岭下放眼望去,不管是远处的柳云居、三隐堂、秋水轩,还是岭下的牡丹、杜鹃、海棠,院中的;一切都笼罩在雨丝中,时而清晰,时而朦胧。我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,四周万籁无声,唯有雨水落下时的声音:“沙沙,沙沙沙......”时大时小,时紧时慢。我听着听着,仿佛听见的不是雨声,而是一曲委婉动听的乐章,如少女对憧憬的向往;如姑娘对恋人的思念;如游子对故乡的眷恋;如落叶对根的倾诉......我醉了,我陶醉在这风景如画的春天里,我陶醉在这如诉如泣的春雨中......
不知什么时候雨小了、停了,我也从沉醉中回过神来。迈步走出岁寒亭,雨虽然不下了,但是树叶上还不时的往下掉水珠。我沿着一块块花岗岩铺成的路缓缓走下来,绕过补亭,来到桃花潭前。潭西的丛桂轩,当年我在启良小学求学时,曾在里面上过课。记得那年冬天真冷啊,写毛笔字时,砚台都结冰了。丛桂轩西边的天井里,两棵已逾百年老桂花树,依然那么健壮挺拔;左边的北山上,原来的危亭已经倒塌,新修的即山亭在树木的掩映下,座落在北山山麓上,亭子的柱子上挂着一副对联:树老化龙易,亭高得月多。右边的池上草堂如一艘游艇停泊在桃花潭边,一副木刻的对联悬挂在面潭的廊柱上:轩窗徬水琴书静,涧谷新晴草木香。转过舟而不游轩(池上草堂的又名),沿着桃花潭南边的小路向东,潭北的碧光亭的倒影,映落在微微颤动的水面上;走过涉趣桥和三曲桥,穿过宾藻风香室,来到屏山堂。这里当年是我初中老师们的办公室,也是多年来经常出现在我梦中的地方;我曾想象,巴金笔下的息园也许就和这儿差不多吧?现在的屏山堂已修缮一新,并重新题写了堂额:四季栽花雅兴名园通幽径,十年树木能支大厦显奇才。堂南的游骋堂,我的初一、初三两年学习生活是在这里度过的。不知当年教过我们的老师们是否还健在?你们的名字却一直牢牢刻在我的记忆里:钱超,朱妙玲,张德昌,侯允才......一起求学的同学们现在身在何方?好想能在这里再重温一下当年的学习生活,这看来大概是痴人说梦了,这辈子是没有可能实现了。
“沙沙,沙沙”,不知什么时候雨又开始下起来了,雨中的秋霞圃显得更清新、更幽雅。“沙沙,沙沙......”
池上草堂
丛桂轩碧光亭
游骋堂即山亭 南山叠嶂
三隐堂
评论